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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淹没在信息垃圾中

2000-03-22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不管你是否愿意,信息时代已经伴随着互联网的普及悄悄地进入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上网”成了去年全国大中城市中最最流行的词汇。ISP们奇招迭出,又是免费培训、又是“倾情”赠送,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拉用户、占市场;ICP们在国内外风险投资的支持下更是风光无限,各种形式的网站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新概念被炒得像锅里滋滋作响的油焖大虾,“虚拟社区”、“网上生活新方式”、“聊天室”、“IRC、”“电子商务”等新名词被各种形式的宣传广告像填鸭似的一古脑儿塞进我们的眼中、耳中、大脑中。要发布消息?简单!只要找个BBS或留言板,把你要发布的消息往上一贴就行了。想要获取消息?更简单!到相关领域的网站去一找,几乎各方面的信息都在热切地等待着你,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也不要紧,搜索引擎可以轻松地把你带到想去的地方。信息的获取和发布变得不可思议地方便,美国一位著名的经济学家预言:我们现有的经济模式将发生革命性的改变,以往所有的经济学理论都是建立在信息不对称的前提之上的,而互联网的应用彻底消灭了这个前提,经济学理论要重新确立了、经济学课程要从头改写了……

欢庆信息时代到来的香槟泡沫还没有消尽,问题就已经像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来到了我们的宴席前面。

一、“信息病毒”——互联网悬在我们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在传统媒体不能想象的海量信息和“光速信息传播”面前,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麻烦是“信息病毒”,其次是信息垃圾。“信息病毒”是指信息的第一发布者带有某种非善意的意图发布的虚假信息,由于它可以迅速流传、信息的内容又具有自身可复制的特点(因为这种信息往往在内容上具有诱惑观看者复制和传播本信息的特征,这在实质上就是自身的可复制性),所以它和传统意义上的病毒、计算机病毒一样,成了信息时代的公害。去年在很多网站上被发布的某女摄影记者串通前男友谋杀、自己拍摄杀人现场而获奖的“新闻”,至今还有许多人记忆犹新。这件事情本来是子虚乌有的,经过某些好事之人的“想象”后就成了有鼻子有眼的“震撼性丑闻”,而后又被一些不负责任的网站当成新闻来发表,再加上现下通行的C&P(拷贝和粘贴,Copy&Paste)的网络内容“共享”形式,使这则“新闻”迅速传播开来——网络上很多东西确实是虚拟的,但新闻也可以是虚拟的吗?

南方某报纸登载了“为了维护国家信息安全,中国政府禁止政府部门使用Windows2000”的传闻,这则消息被史无前例地在互联网上迅速传播开来,一时间硝烟弥漫,有人趁机又大骂微软、吹捧所谓“中国人自己开发的”Linux操作系统——虽然自己可能连什么是操作系统都不是很清楚,有人则忙着发贴子替微软辩护,那种情形让人不禁想起了当年“造反派”和“保皇派”的斗争,尽管两个阵营中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现在的阵营里。其实,很多时候识破谎言本来就只需要我们用自己的脑子好好思考:最起码Linux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还不能实现和现在流行的操作系统兼容,如果贸然强制使用Linux,原有的数据信息该如何处理?应用软件的稀缺、对硬件产品的不支持等问题也没有解决,国家怎么可能用行政命令来强迫所有政府部门使用它?目前政府部门很多工作人员连操作如此简单的Windows系统都不能掌握,如果都采用操作复杂的Linux系统,“办公现代化”、“政府上网工程”又如何实现?或许这是信息时代的流行病,人们可能已经忘记了如何去思考,许多人没有经过大脑就盲目听信了这则传闻,并英勇地投入了这次具有“伟大历史意义”、标志着“中华民族软件行业发展立场”的大论战。

还记得美国一家电台在愚人节广播火星人入侵地球引起的社会大恐慌吗?一旦有一天类似的消息在互联网上传播,我们将会经历什么样的噩梦!由于某些企业的商业利益,人们的视觉焦点被集中在对黑客给网络安全造成危害的关注上,却忘记了恶意的“信息病毒”可能造成更可怕的巨大灾难。黑客的问题可以通过购买反黑客技术来解决,而“信息病毒”的杜绝却需要比反黑客技术复杂万倍的社会综合治理才有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实现。

二、是网站还是垃圾站?

信息垃圾是信息时代的又一大公害,像铺天盖地的沙暴一般扼着我们呼吸“信息空气”的喉咙。信息垃圾大致上分为两类:“懒惰型信息垃圾”和“侵略型信息垃圾”。“懒惰型信息垃圾”是指垃圾网站制造的垃圾信息,它们的存在成了互联网用户通过互联网获取有用信息的第一个障碍。虽然经济学专家已经预测说目前的网站只有不到10%在将来有存活的希望,可谁都不认为自己应当属于没有存活希望的那90%——据说中国现在的互联网站点还在以每天数千个的惊人速度在增长,可这些站点又有多少是有实质性内容的?“C&P大法”成了大部分网站的经营诀窍,一个信息经常被从一个网站拷贝又粘贴到另一个网站——我们在网上转来转去,逛遍了所有的网站,却发现和只浏览一个比较大型的网站获取的信息几乎没有分别。有位网友在《互联网改换人!》一文中写道:“当我们走向网络时代时,很遗憾的是已经有了太多的故事,也有了太多的关于网络的诱惑。因而我们建设网站时很少把建设有用的数据库当做目标,直到今天我们在网络上的大型数据也不过是几千个,而且有许多不对大众开放”,“今天的中国不缺少网站,但我们有多少真正有用的网站”?登陆到任何一个搜索引擎站点,随便检索一条信息,我们可以找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相关”条目,可是如果逐条点击过去,却会发现有用网站的只有寥寥的三两个而已,其余的都是根本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甚至连凑数的页面都没有的垃圾站点。如果我们不能了解所有或者大部分站点的情况(恐怕我们现在还都不可能了解大部分网站的情况,将来也不大可能能做到),那就必须浪费大量的时间去浏览垃圾站点,而浏览目的却只是为了排除它们!

有人说,每一种技术在给我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我们带来和便利等量的麻烦,这话虽然有些偏激,却是不无道理。

没有经过商业包装的站点大部分是垃圾站点,经过商业包装的站点垃圾站点也不在少数。《互联网改换人!》的作者这样写道:“门户站点这个1999年网络界极热的词就完全是炒作一个虚幻的概念。要把自己的网站做成一个门户,让大家一上网就进你的网站。这是一件很诱惑人的事。但这样的站点肯定不能多了,这样的站点也应该是最有实力的。不过你要是翻一翻IT报刊,你就会发现其实什么网站就敢把自己吹成门户站点”。有一些商业性质的网站为了上市,大肆炒作各种各样的所谓“新概念”,却从来不知道从网站自身的质量方面努力,结果整个网站做得连好一点的个人站点都不如。例如某个著名的搜索引擎站点,为了“节省”开支,让网站的所有者自己登记网址并写网站的简介——看起来好像在和“国际通用做法接轨”,而他们自己却连简单的验证工作都懒得做一下。用户如果使用这样的搜索引擎某种类型或内容的网站时,许多根本没有任何内容和浏览价值的垃圾站点也会纷列面前,有的链接根本就不存在。搜索结果列表动辄就是十几页甚至几十页,光看这个列表就会浪费用户大量的时间。虽然说搜索引擎应该给用户提供指向其他站点的链接、搜索引擎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网站信息数据库,但如果说它不能帮助用户找到本来应该简洁明了的站点信息,而只是追求庞大的信息条目数量、让用户自己再去花费大量的上网费用和宝贵时间自己做检索、验证,这样的搜索引擎还有什么使用的价值?难道真的是只有最全的才是最好的吗?据说该站推崇的是用户在网站的停留时间,这个停留时间就是通过让用户“停留”在这里排除垃圾信息堆砌出来的?没有价值的垃圾站点“兼容并包”来凑数,真正有价值的网站信息却错误百出——比如连“中国自由软件库”这样著名的站点链接都是错误的,我们又如何信任这样的搜索引擎?听说现在他们又在鼓励用户“捉虫”,帮他们找出错误的链接,搜索引擎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再举一个实例,在去年各个高校的“创业大赛”风潮中产生了这样一个网站,我们且不对它的特色或经营模式进行任何价值评判。我随便点击了“软件世界→图形图像→图像制作”,进入该类别的软件列表,他们总共列出了3个页面共22种软件(根据2000年3月3日00:10数据),其中在第一个页面上,就两次出现了“Easy Photo Maker”(同是1.03版)和“Smart Draw”(分别是4.3版和4.12版),“PaintShopPro”、“Poster”、“Photo Line”、“Poster”都出现了一次以上,其中“Photo Line”竟然出现了三次!这些软件品种都极其常见,一个比较正规的下载站点——哪怕是个人站点,“图像制作”类的软件一般应该在100个左右比较正常,而这个也算是正规的商业站点即使把重复的品种计算在内却也只有22种,我们就要问了:这样的站点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它除了浪费浏览者的时间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尴尬的事实:互联网确实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方便,同时却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垃圾站点的存在是网路上没法填平的泥坑,浪费着我们的金钱、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互联网,想说爱你并不是太容易的事!

三、(唱)躲又没处躲,藏又没处藏,垃圾邮件它满邮箱呀,咿呀咿嘟哎……

网络垃圾站点还属于“懒惰型信息垃圾”,也就是说它没有侵略性,只要你不去碰它,它也不会入侵你的电脑,和“侵略型信息垃圾”——垃圾邮件一比,垃圾站点带来的麻烦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了。

电子邮件的普及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的事情,它最早是单位或公司内部职员间交换信息的便捷途径——用过UNIX系统的人都知道mail的重要功能。电子邮件随时可以在邮件接收者不需要参与的情况下传送大量的信息,具有无论是传真还是寻呼都无法比拟的功能,成本又极其低廉,如果你怕花费上网的费用,在离线的时候编辑好邮件,上网浏览的时候,就可以在后台不知不觉地把邮件发送出去、接受进来,不用花费昂贵的国际长途话费或邮寄费用就能够把信息传送到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的接收者手中。我们做编辑工作的也极其欢迎电子邮件形式的稿件,因为可以直接编辑处理,不需要花费时间重新录入计算机。

首先我们要设定一个伦理价值评判的前提:你不能够为了实现自我表达的权利而剥夺别人拒绝听取这个自我表达的权利。

就算你不在任何网站上登记你的E-Mail地址、就算你在“邮箱配置”中设定数百甚至上千个拒收过滤器,就算你使用了SpamKiller之类的反垃圾邮件工具,就算你对垃圾耗子们说大哥谢谢您别再骚扰我,垃圾邮件还是铺天盖地袭来——你根本就无处躲藏!每天打开邮箱,肯定会有数十封垃圾邮件像讨厌的苍蝇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垃圾耗子和中关村的“粘客”成了信息时代的两道丑陋的风景线。垃圾邮件的主题从“赚老美的钱”、“最新网上赚钱站点”、“邮件列表交换”到“亚洲最大的成人图片库”、“男女速配”、“网上成人用品专卖”到“欢迎参观我的网站”不等,甚至还有许多冒充“新华社”的所谓“新闻”邮件(其实是根本就不负责任的时事评论,某些抱有野心的人妄图通过这种政治评论成名),开头一般都会来几句“对不起,打扰了”之类假模三刀的套话——如果你稍有廉耻之心却为何如此不知廉耻地给发送垃圾邮件无端骚扰他人!垃圾邮件要花费被动接收者大量的时间去接收,还得花时间识别和删除,更为可气的是,现在有个别垃圾耗子居然学会了使用JavaScript编写控制语句,当你为了删除而点击这样的邮件时,它就会自动打开浏览器窗口,把你带到你根本就没有兴趣的网站上,可谓是“服务到家”。而就在你被垃圾邮件骚扰折磨得头疼满腔愤怒地删除时,重要的邮件就极其可能被误删,相信大家都有类似的经历——垃圾邮件的危害远远甚于邮箱炸弹。

中国的互联网与欧美多数发达国家相比虽然还不算发达,但垃圾邮件的肆虐程度却已经远远超过了几乎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无庸讳言,中国人的公德心本来就不强。如果要发送广告的人挨家挨户送广告,他们肯定嫌累,印刷的费用也会让他们肉疼得整夜睡不着觉。可如今有了互联网、有了电子邮件,发送他们的垃圾广告信息变得简单无比,压抑多年的欲望终于可以得到发泄,一夜暴富、一举成名的痴人白日梦更是烧得他们像三年没有吃到大便的野狗,于是灾难就这样开始了。

上网的时候,我们经常会感到网络速度突然间变得极慢,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并不是黑客的原因,而是垃圾邮件发送者在使用Diffondi之类的群发软件制造垃圾邮件。以垃圾耗子们经常使用的Diffondi Cool来说,它可以同时使用多达30个SMTP服务器,甚至可以配置上百个SMTP服务器在里面发信,而且发送速度特别快(经过专业技术人员测试在NT里使用DDN,每分钟可以发20000多封)可以一次性发信给数千万人,邮件垃圾耗子根本连你的邮件地址都不需要知道就可以给你发送垃圾邮件。最关键的是这些邮件全部使用BCC发送,收到邮件的人看不到其他人的EMAIL地址,而且它还可以通过改变客户仿真、随机改变主题、发件人邮件地址以及信体内容等功能,用来逃避邮件过滤。假设一封垃圾邮件是2K(实际数字只会更大),一个邮件垃圾耗子使用一台SMTP服务器发送垃圾邮件的时候网络每分钟就要就要增加20多兆的负担!现在上网的人基本上是受过高等教育或具有较高文化水平的人,这样的人群本来应该是一个比较有修养的、有公德心的人群,厚颜无耻而又掌握邮件发送方法的人毕竟还是极少数,可是垃圾邮件就已经猖獗到了这等地步,不敢想象将来一旦互联网真的走进所有人的日常生活之后,我们可怜的邮箱将面临什么程度的垃圾邮件轰炸……

根据年初“中国互联网信息中心”的调查数据,88.7%的人对垃圾邮件的态度是“对其内容不予理睬,直接删除”,可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忍气吞声!在国外,垃圾邮件的发送者会受到严厉的谴责,比如说美国的网络广告公司DoubleClick通过互联网收集用户信息用于定向广告递送,这些递送都是经过消费者的许可后才进行的,政府和保护消费者权益社团却认为在消费者隐私权上DoubleClick使用了“不公平又欺骗的手段”——消费者的隐私和权利受到如此程度的尊重。就连AllAd?vantage、GoTo World、Spedia、UtopiAD等网络广告浏览付费商都有专门的Anti-Spam(反垃圾邮件)政策,为的就是防止某些人强行使用垃圾邮件骗取别人成为下线的事件发生。我国的香港特别行政区也已经出台了专门反垃圾邮件的法律法规,对垃圾邮件的发送者采取严厉的法律制裁措施,对允许发送垃圾邮件的SMTP服务器提供者也要进行惩罚,可据我所知大陆至今还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被列入议事日程。

我们对垃圾邮件还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中国人,你为什么不愤怒?!

在着手写这篇文章之前,我通过电子邮件采访了多家免费电子邮件站点的网络管理员,不知道是他们都把我的采访邮件当成垃圾邮件给直接删除了还是因为我第七个问题“贵网站是否有反垃圾邮件的措施?如果有,是什么”招人讨厌,反正结果是至今还没有收到一封回复信。垃圾邮件要造成极大的信息流量,连现今被按流量收费的电子邮件提供商对垃圾邮件都没有明确表示反对,我们作为用户又能怎样?

无奈无奈,面对信息垃圾的侵犯我们根本就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我们希望的互联网是一个有绅士风度的世界,在这里,所有的人都会在不需要强迫的情况之下自觉对自己的言行负责、不会说谎吹牛、不会骚扰别人——尽管,这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但我们仍然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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